作者 / 孙汝亮
“我刚下飞机，这两天偶尔用手机直播哈。”
坐在我身边的伊人睡眼惺忪。前一晚在广州通宵直播，今天飞到辽宁，又坐上去往丹东的大巴车，去参加自己经纪公司娱加娱乐的全网年度盛典——她是最佳新人奖的获得者。
但只要支起自拍杆，打开YY直播间，粉丝在屏幕前看到的她就是光彩照人的，这大概是主播的职业素养。
得益于娱加娱乐的这场活动，我在一日内先后见到了数十位像伊人一样的网红。活动当天，丹东这座边陲小城迎来了2018年末的第一场雪，也迎来了出自丹东老街的摩登兄弟走红后，无数慕名而来的粉丝们。要知道三个月前，摩登兄弟主唱刘宇宁依然在这里唱着《一百万个可能》，而如今他已经是登上主流综艺的红人，在优酷做场直播，5分钟留言就破万。
和薛之谦同台的摩登兄弟
要出名，要出人头地，后辈主播们想到刘宇宁的神话就忍不住热血沸腾。
网红做明星，不是梦
1990年出生的刘宇宁，算是今年从网红向艺人转型的成功代表。
“我第一次见到摩登兄弟就看中了他们，当时他们状态特别好，纯粹是因为喜欢音乐在做表演，”娱加娱乐CEO王染砚回忆。摩登兄弟当初被娱加娱乐相中，是因为其“闪闪发光”的颜值和才艺。
摩登兄弟
在抖音走红后，刘宇宁先后参加了《天天向上》《金曲捞》《蒙面唱将猜猜猜》《中国音乐公告牌》，出演网络电影《罗曼蒂克振兴史》、网剧《租界少年热血档案》，为吴克群的电影演唱主题曲。蹿升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，如今他微博上的合照对象，已经是黄子韬。
11月底，他在微博写道：“好多人问我回不回丹东那个活动。我到年底之前。剧组里已经没有假期了。所以 那个活动回不去。 在这里通知各位。怕你们买了机票去了丹东 见不到我。白跑一趟。望大家互相通知。”
忙到只会使用句号的刘宇宁，学过两年厨师，演艺事业的起点是酒吧驻唱，他曾参加过《我型我秀》和《快乐男声》的海选，并三度登上辽宁卫视春晚，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主播。但他的野心显然不是在丹东做做商演，职业歌手才是正经路。
“感觉小宁能走的那么远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跟我们这些主播不一样，很不一样。”和刘宇宁熟识、在YY上拥有350万粉丝的蛋总告诉娱乐产业。“我们这些主播对自己的定位本身就低，小宁从最早开直播就给自己定位定的很高，所以一有合适的机遇，他就能往上走。”
有着同样高定位的还有张欣奕，2013年在《中国好声音第二季》获得汪峰组九强后，她成功进军歌坛，之后发专辑、拍电视剧……直播网红于对她而言是明星梦的短暂跳板。
中国好声音上的张欣奕
“2016年我签的公司和平台合作，让在平台上做一个尝试，看能不能用更好的一个媒体来传播音乐。”如今的张欣奕把做网红视为“补全自己的事业”，拓宽音乐传播渠道的方式。
“时代不同了，时代的产物也不一样。2013年是选秀节目比较火的时段，电视台收视率很高，传播范围也更大。但现在我们都是拿着手机、对着电脑，我觉得自己不能错过直播这样的自媒体平台。”
做网红，要会“发光”
我见到的众多主播中，有人做主播图名图利，有人纯属跟风好奇，伊人则是因为失恋。
2016年，刚刚失恋不久的她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直播。就像唱吧里总是聚集着一些寂寞歌手一样，在直播间唱歌逐渐成了伊人自娱自乐的消遣，一种排解失恋情绪的方式。
伊人的直播间
无心插柳柳成荫，得益于伊人开朗健谈的性格和良好的歌喉，直播间的人气变得越来越好。从平台拿到第一笔收入的她开始意识到，原来主播可以成为自己的职业。于是她经人介绍加入了娱加娱乐在YY直播的下属公会951，每晚9点到12点成了她的固定直播时间，她也开始有意识地去百度贴吧等推广直播间，为自己增加人气。
从最初晚上播几个小时，逐渐变成了通宵直播。夜晚是人们放松的时间，也是容易冲动消费的时刻。直播间里的“大哥”们，为自己守护的主播挥金如土，能霸占自己喜欢主播的贡献榜是件很有排面的事。
获得新人奖后，伊人的自拍
对伊人而言，直播也由纯消遣变成了能提供物质和精神满足感的世界。“我家很多粉丝会听着我唱歌睡觉，一直在直播间挂机到第二天，所以后半夜，我基本都会唱些很慢很舒缓的歌。”已经是职业主播的伊人笑着感慨，她经常会被粉丝问，睡觉的时候你就在播，早上起来你怎么还在？
从主播到网红的晋级阶梯，取决于收入和粉丝的快速积累。401万粉丝，21979.1万魅力值，这是和伊人同属娱加娱乐的陆露，目前在NOW直播上所获得的成绩。按照NOW直播的规则，这惊人的魅力值意味着陆露的直播间从开通至今，一共收获了近2198万元的礼物，是NOW直播当之无愧的“一姐”。
陆露初次接触直播是在两年前，她常玩的K歌软件上出现了一个视频直播间，出于好奇点进去，“发现有很多主播在那里唱歌跳舞和下面观众有说有笑，好像玩的特别开心。”随后她联系了客服人员，也报名参与了考核主播。
慢热、不善言辞，还有一些自卑，这是当初陆露对自己性格的评价。在年度盛典前的采访上，相比其他网红面对媒体的侃侃而谈，陆露拘谨而少言。
年度盛典上的陆露（左一）
“我线上和线下差距是比较大的。别看现在很不会说活，一到直播间里对着镜头，我感觉自己好像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”似乎察觉到自己回答问题过于简短，陆露解释道。“其实相比之前，做主播之后我性格已经开朗了很多了，但还是不太擅长说话。”
对于如何才能从主播做到网红“一姐”，陆露并没能给出自己的答案。和大多数人一样，她将一切都归结于幸运和坚持，“坚持下去才有希望。”
然而仅仅坚持就够了吗？蛋总告诉我，“平台上有十几万的签约主播，脱颖而出的也就那么一两百个知名主播。人都有自己发光的点，抓住这个点，才能有机会火起来。”
“点”又是什么？不仅是才艺，人格魅力，更多时候是难以名状的玄学特征。但这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互联网的公平所在，不同于娱乐圈的“深水”，在直播领域一个人最终能否最终走红，和出身背景、受教育程度关联更不明显。也许若干年后人们回望这段历史，才能够找出21世纪初这场轰轰烈烈的网红诞生运动，背后微妙的社会因素与心理原因。
巨星还是“流”星？
从娱加娱乐公司的角度，他们自然希望将每位主播都捧成艺人或明星，将个人IP的价值充分发挥。
“网红和艺人相互之间其实是有巨大鸿沟的，这种鸿沟主要来自于专业素质。客观讲，在内容行业里，艺人因为受到了更系统的培训，所以他们的优势很大，”娱加娱乐CEO王染砚认为。“但互联网给网红提供了完全不一样的机会：拥有和艺人一样的影响力的机会。我相信只要主播的数量一上来，这个行业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优秀人才，同时让直播行业和传统艺人的行业可以产生接轨。”
在传统行业里，内容要经过层层发展筛选，但互联网改变了传统渠道的局限性与垄断性，让主播们产生的优质内容直接面向观众。冯提莫在《即刻电音》被张艺兴点评上了热搜，网友讨论五五开、莉哥、温婉被封杀，就和讨论明星八卦一样热衷。
张艺兴“怒怼”冯提莫无原创
但对主播来说，想做明星艺人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蛋总依旧觉得从网红到艺人，实力是硬门槛。“网络直播是一个多元素的直播环境，直播方式有唠嗑的、聊天的、唱歌的、喊麦的，但不是每种形式都能发展成艺人。想做艺人首先要丰富自己的演出形式和实力。比如说要歌唱的好，或者是形象好、粉丝特别多，以至于有一些影视公司主动愿意找你合作。”
有人戏称，毁掉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其一夜暴富。对于挤进娱乐圈的网红而言，也很可能因为德不配位而迅速陨落。“现在很现实的问题是主播门槛非常低。所以在娱乐圈包括在各大媒体平台，经常会发生一些负面新闻。”蛋总坦言，“网红就是网红，明星就是明星，这是分级很明显的两个圈子。你在不同的圈子，所要做和考虑的事情也完全不同。”
相比于想做艺人的陆露，想当明星的张欣奕以及忙着扩大自己公会的蛋总，伊人显得对娱乐圈没有什么野心。对她来说，每天开开心心做个有钱赚有饭吃的主播就够了。
她更关心的是眼前，“每天睁眼就开播，下播后还要讨论怎么打榜，忙死了，你有空也给我投个票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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